凛冬之际，从北方吹来的寒流给米勒卡洛维尔城邦的街道上堆满了白皑皑的积雪，在这极寒的夜中，教会管理的孤儿院上空呼啸着如同鬼哭狼嚎的风声。
建筑在这冻土之上的孤儿院，也就是破旧老式民用石砌房，它被与外面的大雪来说不值一提的火炉所保护着。
火炉微弱的光照射到屋子以外的地方时即刻遭受了风雪的吞噬，形成了鲜明的光与影的分界线，但这与盛夏时的阳光对比仍显得微略昏暗的火光早已出色地完成了它的使命。
远离屋外一切寒冷的孩子们，此时躺在手工木床上盖着发毛的棉被，在修女还没讲完睡前故事之前，他们就微微地发出酣睡声，深入了各自的梦乡中。
坐在轮椅上的婆婆被男人缓缓地推到了那块大得离谱的木板床旁。
在床上的修女没有丝毫惊讶地看着男人熟悉的面孔，轻轻挪开在床上娇瘦的身躯，无声地走到男人旁边。
他环视着孩子们熟睡的脸，最后目光停在一个睡相和其他孩子相对差的女孩身上，然后低声说。
“这是，斐由璐对吧？”
男人的低声就像害怕在军队中念错长官的名字一般，他小心翼翼的举动使得修女抿起嘴角。
修女对他点头，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到男人手上。
“想凑近点儿看看吗？”
身为男人青梅竹马的她早已看透了男人此时的想法，她用不容拒绝的力气拨开男人充满疤痕和老茧的手，接过轮椅把手。
温热的气体从男人嘴巴形成白色的雾气，他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呆呆地望着那些早已陌生的孩子们，身体被动地被推到前面。
坐在轮椅上的婆婆眯着厚重的眼皮笑着地看着床上睡着的孩子们，因为年老显得有些古怪的音调从牙齿已经掉得所剩无几的嘴巴中，小声地发出。
“安心吧，他们已经比你想得要懂事了。”
“……”
婆婆令人放松的语气如此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他吞了吞口水，终于缓缓地向孩子们的方向迈出步伐。
床上一共有五个孩子，他沿着记忆的思索，想着印象中八个孩子与上面的两个男孩、三个女孩对应的样貌。
在男人的印象中，孩子们比以前小上许多才是……
“呼……呼……”
他们的小嘴一张一合，平稳地呼吸着。
看上去如此消瘦，但他们睡着的脸庞却宛如小猫般安详。
这也难怪，自己已经离开孤儿院三年了，原本记忆力就已经开始向老年人领域迈进的自己，就算记不住也不足为奇。
“琉璃、亚其朵、哈蒙……”
他低吟着女孩们的名字，然后把手缓缓伸向其中一个男孩身上。
“小莲……已经变成小男子汉了啊……”
男人的左手轻轻停在小莲的头上。
“……？！”
鼻腔深深地呼吸着屋内温热的空气，涌入肺部，就像香烟一般开始溶解如同坚冰般的五脏六腑。
“我……”
低哑的声音从男人的喉咙中扯出，他用尽全力一般地把左手放下。
修女的脸上的微笑也略带了一丝自嘲一般的沮丧。
这时——
“咦？”
难以置信的声音，带着疲倦到顶点的童声发出疑问。
男人愣愣地看向突然发出声响的方向，半躺在床上的男孩**着自己朦胧的眼睛，要支起身子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是欧克斯哥哥吗？”
睁着一张一合、朦胧的睡眼，他发出没睡醒的声音询问。
面对男孩的问题，男人一言不发地抿紧了嘴巴。
“欧克斯哥哥……？”
说着的时候，男孩支不住身子地躺下了。
“快点……回到大家身边吧……”
男孩闭上了眼睛，发出梦话般的声音逐渐如同蚊子的嗡嗡声那样微弱，嘴巴模糊砸吧着几声，似乎是想继续说着什么。
视野有些晃动地看着意外地说出梦话的孩子，男人双膝发颤，眼角传递着火辣辣地刺痛。
他清楚地知道最后的几声是念着某一个熟悉的名字。
“斯比……”
他俯视着那男孩，用近乎颤抖的声音念着男孩的名字。
这时屋顶风雪交叉的声响突然变大，仿佛要掩盖男人底气不足的声音。
无法触摸。
垂下来的手此时，近乎发狂的歉意随着他的道歉化为胸中容纳冰海的一块残渣，又像在万丈深渊垂钓的巨岩再砸下几颗小石子一般。
胸中传来苦闷的剧痛，长在心脏的肿瘤仿佛被尽数戳破般——
他微微一怔，身后背后突然被矮小的人紧紧贴住。
“——婆……婆？”
头也没回，青灰色的发丝盖住了他的眼睛，谁也不知道男人此时是如何的表情，他失神地念道。
充满皱纹的手抓着男人小牛腿粗般的手臂，那个低矮的婆婆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婆婆脸上安逸不改，没有再说什么。
只像，在男人儿时，陪同他去集市时防止乱跑走散，所以紧紧攥住他的小手一般。
男人的宛如隔着一层坚冰感受这份温度。
他沉默地触碰老奶奶手掌上皱巴巴的的皮肤，母性松软的慈爱仿佛渗透了他的手指。
然后，修女走到了她的身旁，婆婆松开了自己的手。
她即使被搀扶着也还是近乎踉跄地后退几步，最后坐到了轮椅上。
“去吧……”
婆婆闭上眼睛对男人说着相当于允许的话语，她放松地躺在轮椅上重重地呼吸着。
男人仰起头再次吐了口气，表情就像淡然了内心挣扎的苦痛。
他微微地垂下眼眸，离开了孩子们的床边，走到修女的右边停了下来。
“他们就交给你了。”
用短短地说出这一句话，就像三年前一般，也是这毫不拖泥带水的口气。
待不及看到修女作出的任何回应，他便立刻地快步离开了房间。
不过一会，屋内回荡着大门开合的声音，修女知道他已经回到了风雪之地。
那原本不属于他的风雪之地。
修女无动于衷地默默思绪着，脑中只留下了如何照顾剩下的这几个孩子的想法。
向勇者献上美好的祝福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